家鄉的民主(2): 從經濟學人民主指標(2011)來看台灣人認知的民主

民主到底是什麼鬼?

先來談談台灣的民主狀況

經濟學人民主指標 2011年, 我們第37名, 以得分的定義上, 我們叫做flawed democracy. (有缺陷的民主), 近四年我們得到的排名各為: 32 33 36 37 (2011年)
經濟學人每年對會對於各國民主狀況進行調查, 在五項不同的指標項,包括了60個不同的問題. 而每個問題可能是1, 0.5, 或者是0分, 這些領域分別是:
1.) Electoral process and pluralism 選舉的過程以及多元主義
2.) Functioning of government 政府的職權
3.)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政治參與
4.) Democratic political culture 民主政治的文化
5.) Civil liberties 公民自由

台灣的總評分數是 7.46,低於總評分數的三項是:政府效能(7.14), 政治參與(5.56), 與民主政治的文化(6.88)

等一下, 每次選舉的沸沸湯湯搖旗吶喊, 難道都是假的?

這是台灣對於政治參與的誤解, 而這個問題不見得是在人民, 與現行的政府組織跟政治文化也有很大的關係.

這幾年來台灣的社會有幾個常見的誤解, 這些看法不見得是新的, 但是必須要有提出來特別說的必要(剛好也是在調查的問券裡面其中一種)

1.) 民主制度跟經濟發展沒有關係(誤):
"中國很不民主, 可是人家這幾年經濟發展都很好, 台灣一天到晚在藍綠惡鬥, 讓經濟停滯不前." 這可能是部分群眾認為的想法, 認為民主制度事實上妨礙了台灣這幾年的發展.

關鍵是: 民主跟經濟發展的關係雖不是直接的,但是民主政治是一項監督公眾資源的分配的方式: 簡化來說, 主要就是稅金的應用. 公共財政是不是經濟發展的一環? 我想歐盟的債務風暴之後沒有人敢在把公共財政的紀律撇到一邊來談

"你們核定五千兩百億的二高預算, 我們在最後四年繼續執行, 能夠結餘兩千五百億...."
"就像大高雄地區水質改善的預算, 本來想花150億, 最後只花109億"

這就是民主跟經濟發展的關係, 有效率的執行可以把錢省下來, 讓國家機器可以做更有效率的投資跟規劃, 而經濟發展的方向, 也較能貼近全體人民需要的方向.

中國經濟發展沒有錯, 但是我想我們經常可以了解到不同程度的土地開發問題跟公部門無效率問題. 這就是不民主最大的問題: 你不知道你所擁有的財產, 你勞動的果實, 經濟發展的果實, 是否最終是返還到你手上.

2.) 上街遊行是暴民, 就算不是暴民也是傻子去逛街(誤):
在經濟學人評分問題裡面有一題:
"The preparedness of population to take part in lawful demostration" 民眾對於參與合法遊行的準備

第一: 台灣要有"合法"遊行是很晚近的事情, 就算是現在的"合法"也還有若干限制的空間
第二: 台灣有一部分的人民還是相信遊行無法改變什麼事情. (就像罷工一樣, 台灣的工會運動也一直還沒有適切發展的空間)

連結到上面一篇文章, 我們只有在任期結束後才對於我們不滿的事情有選票表達的空間, 但中間並沒有什麼陳述的管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遊行的意義在於大規模有效的意見表達, 套一句我朋友的話說, "遊行最好牽幾百隻火牛去街上, 因為執政者真的會發現民眾怒了, 發現民眾已經怒到超越理性的界線了, 而在行為上"暫時"有所節制."  軟土深堀這句話大家都有聽過, 如果你不用痛苦的方式加諸到對方身上, 只怕對方的行為只會更加不受限制.

那到底民主是什麼?

A. 民主, 與自由, 兩個相衝突的朋友:
前一陣子看到已故田朝明醫師1987年錄像的畫面: 他說了一句話" 我們現在, 勇敢的面對事實, 承認我們是奴隸"

人生而自由, 何來奴隸之說?

因為我們不知不覺的被剝奪了許多本來我們就應該擁有的權力而不自知.而承認, 讓我們可以確定我們被剝奪了什麼, 我們應該要爭取什麼!

我想要引述一位法國自由理論家Frédéric Bastiat的作品: The Law一本對於身為自由人, 為何得讓法律以及國家體制的干涉的論述. 他認為社會主義體制有兩個最重大的問題: 就是合法的掠奪, 而造成合法掠奪的主要原因之一, 是虛假的博愛

他的的推論過程是很有趣的,
在不完全的民主體系之下, 建立出來的法律體系系統是會"合法"的掠奪你的財產, 而這種透過掠奪再給予的過程也只是種虛假的博愛而已.

該作者在台灣應該沒有成為顯學, 畢竟被他罵了一頭狗血的盧梭跟孟德斯鳩都可以寫進教科書但是卻沒有太多人知道這位費得列克.巴斯夏老兄. 然而, 他提出的這個概念非常的重要

B. 自由跟民主在某種程度上是衝突的! 缺陷的民主正是自由的妨礙!
那我們從小唸的啥鬼"民主自由的燈塔" 不是太搞笑了嗎?

沒錯.

如果你清楚的了解民主是什麼, 那就是透過普遍的選舉權, 選擇出一群人來幫你進行關於公眾事務的資源分配. 而當然, 他們得先取得資源才能幫你做事, 所以有了課稅.  然後公眾事務必須要有條理進行, 所以有了法律.

但是這群人, 如果依照巴斯夏先生的說法的話, 不管他們當初出發的目的在如何的崇高, 他們突然發現他們也可以在體制內合法掠奪而採行完全對自己有益的事情, 那他們會學習變成這樣的人. 這樣的合法掠奪會剝奪每個人至高無上的天賦權力: 自由, 以及自由所帶來的果實.

哇~~這樣怎好? 換來換去都是強盜?!

C.民主可以擺脫一堆強盜?
我通常喜歡這樣來回答問題:
A, B之間的選擇, 哪一個會造成自身較大的成本?

有人就有公共事務, 而跌跌撞撞人類一直在找尋體制來取得處理公眾事務最低成本的狀態.而如果發展到某個程度就會造成一群人徹底的衝擊體制讓體制毀滅, 讓整體社會重新來過, 這樣的成本恐怕是大家都不喜歡承擔的.

而就算是很多人喜歡提倡的"開明專制", 這樣的體制根本上無法確保經濟分配的果實是在公平的基礎上分配的, 每個人勞動的成果, 發展的限制, 不知不覺的受到某種程度的限制.換句話說, 開明歸開明, 但是事實上社會的階級還是被複製, 更何況開明專制仰賴的是人,而不是一個體制. 如果人換了,那開明專制就持續不下去了.

民主成為處理公共事務, 對於整體社會成本較低的一個選擇.
這個強盜不能太土匪, 因為太土匪就會被你換掉; 如果他喜歡權力的滋味, 那他得辛勤的工作去維持自己在權力的位置上.理想的狀態下, 強盜會忘記他是在當強盜, 而真正成為體系裡面的一顆小螺絲釘而已

因為這樣, 自由跟民主是兩個衝突又無法分開的朋友.

D. 公眾參與: 降低民主的成本, 確保果實的分配
當然, 任期當中這些人還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 你如果不要他們為所欲為的太輕鬆, 那你就得偶爾拿條鞭子抽抽他!

這就是公民參與! 如果他們的作為沒有符合你的想法, 那麼你有表達你意見的權力, 你可以走上街頭, 你可以打電話到國會辦公室, 你可以衝擊體制.

我喜歡提到的就是投資學上的Norway Model, 挪威的石油收益基金的運作模式就是一種人民可以監督的方式. 基金的運作過程公開, 而且得確保基金運作的投資標的跟挪威的公民價值吻合. 國家的立法機關得以不斷的監督, 適切的修改投資標的限制, 而投資運作的果實也回歸政府預算, 讓政府透過社會福利政策更加造福人民.

E. 誰說金/權不能夠為人民服務?
在台灣的主要政黨, 其中之一我們應該要抱持著多所懷疑. 因為多次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阻止人民應該要擁有自己的權力. 對於民主價值多有懷疑(這還是比較mild的描述)的政黨.

他們雖然標榜著經濟發展過程中的他們的領導地位, 也常說是因為他們帶來的穩定發展了經濟, 但.........
過去經濟發展的果實, 過去經濟發展的政策, 我們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是我們自己的努力, 而非得要想成我們受到特別的"領導"? 
我還記得在一個場合上, 家鄉的幾位中小企業老闆們最喜歡說的是
" 政府最好不要插手, 因為通常一插手那個產業就沒有前途了"

而當我們懷疑過去發展的果實是否大部分公平的分配給國民了? 我們似乎很難得到直接的答案, 或者是在近幾年來, 我們越來越難看到直接的答案.

經濟成長是每個人在自己位置上面努力的成果, 民主跟公平的社會鼓勵你去努力, 因為你可以在犧牲一點點自由的狀況下, 保有大部分自己的成果.

所以我們應該要讓每個政黨都意識到這一點, 讓每個政黨都記得說, 他們得鼓勵民眾公眾的參與, 建立一個越來越透明的決策機制.  而公眾參與也會睜大雙眼確定政黨們是把發展的果實交還給大眾, 而非在自己的小圈圈團體裡打轉.

寫在投票之前: 我們要有一個公眾參與可以成長茁壯的社會
這是我們與生俱來就有的權力, 人是生而自由的, 我們並不是被"賦予"這項權力. 不管是對於我們自己人生的, 或者對於我們週邊生活的體制. 我們是主人, 不要害怕自己當主人.

而民主是我們願意犧牲我們小部分的自由, 小部分對於我們財產的支配, 小部分對於我們生活的掌控, 我們委託給另外一群人, 讓他們去做我們沒有辦法每天關心的事情. 我們沒有辦法每天去看著我們的法典是否哪裡有漏洞, 我們沒有辦法每天去看著我們哪裡還需要一座橋, 一條路. 我們沒有有辦法每天去看我們的社會裡面有哪些人需要照顧, 或者是哪些族群需要更多的幫助.

我們委託一群人去幫我們做這些事情, 而這個委託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願意犧牲一些我們的天賦權力. 請神聖的看到你手中的這份委託, 把權力交付給適切的人.

也請記得, 這個權力交付跟忠誠無關, 因為民主政治不是愛情, 就算它是, 前篇的標題是最好的回應

 "我們都是以分手為前提跟你(這個候選人)交往的"